autumnriver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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論正常(讀《我們時代的神經症人格》隨感)

"一個女孩甘於平凡,拒絕加薪,也不希望與她的上級協調一致。一位藝術家每週只賺 30 美元,如果他花更多時間來工作,就可以賺更多的錢;但他寧願以此微薄的收入盡情享受人生,花大把的時間與女人厮混,或者沉迷於自得其樂的嗜好中。"

在上面的情況下,我們很自然地懷疑他們不 "正常"。之所以稱這些人不 "正常",是因為大多數人都熟悉且只熟悉一種行為模式。這種行為模式意味著,我們希望在這個世界上出人頭地,趕超他人,並賺取遠遠超過生存所必需的金錢。只有符合這種行為模式的人,人們才認為他是正常的。

然而 "正常" 這個概念值得深究。讓我們拉遠視角來看。在今天,大學戀愛或是研究生期間步入婚姻是很正常的事情。然而就在二十年前,操場擁抱是絕對的 "不文明" 行為,直到 07 年還有 "青島 7 名男女大學生因擁抱被開除引爭議" 的新聞。

在不同的文化氛圍中,"正常" 也存在著廣泛的差別。"如果這個沒有競爭慾(或者至少沒有明顯的競爭慾)的女孩,生活在普韋布洛(Pueblo)的印第安文化中,她會被認為是完全正常的;同樣,如果那位藝術家生活在意大利南部或墨西哥的一個村莊裡,他也會被認為是正常人。因為在這些環境中,如果有誰在滿足絕對必要的需求之外,還想賺取更多的錢或者付出更大的努力,那將是不可思議的。我們再往前追溯,在古希臘,如果有人在超出個人需要之外還拼命工作,這種態度無疑會被認為有傷風化。"

因此,"正常" 從來都是變化的存在,當前的 "正常" 很有可能轉為 "不正常",當前的 "不正常" 又可能變為 "正常"。一個人一生百年,常常會經歷多次 "正常"" 不正常 "的變遷,年輕時看似" 正常 " 選擇往往反復遭到打臉。

那人們為什麼如此喜歡 "正常"?正常的價值從來就不是好,如它宣稱的那樣。 考公是好的,穩定是好的,做個正常人是好的。不不不,它所宣稱的好,從來就是不是它真正的價值。

正常的價值在於提供了一種立即的安全感。我必須強調,是一種 "立即" 的安全感。當你選擇正常,你立刻就獲得了一種被人群包裹的安全感。哪怕物理上孤身一人,心理上卻是人潮簇擁。在幻象中的人潮呼喊中,仿佛真的解決了問題,不再需要面對未知和不確定性,跟著人潮就好。但這只是一種感覺,而非事實。事實是,未知對所有人一視同仁。沒人能夠準確說出十年後世界會變成什麼樣。

選擇 "不正常" 則有種孤軍作戰的感覺。它意味著,面對未知和不確定時,你無法簡單地依賴人群獲得安定感。

選擇正常很多時候是一種偷懶。直面未來未知的事實,需要勇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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